| 郑摧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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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享]谢翱故里之地名诠释 |
谢翱故里之地名诠释
注：本文“穆阳”名称以穆阳未析出穆云、康厝行政区为应用。
从当前的史料看，谢翱故里的“具体地理位置”，大概有这么几种记载：
1、明嘉靖举人缪一凤（穆阳人，谢翱外祖家的裔孙）所作《晞发集跋》、谢翱第十四世孙谢宪（福安溪潭镇院前人）《修三贤祠记》和邑庠生阮瞻云的《重修谢氏宗谱序》等若干材料中记载有谢翱的曾祖谢景晖“肇基穆水畔”，翱父谢钥“居樟南坂利湾，与郑先生寀家居对面”。
2、明王应山（1531～）《闽都记》最末载：“谢翱宅在穆阳”（当前见到最具体记载的非福安籍的私家撰述。且《闽都记》属福建一类地方文献，与志书齐列）；
3、万历《福安县志•故居》（万历县志是当前能查到的最早善本）载：“谢翱宅穆阳樟檀坂”，与此类似的清光绪版详细些，且都作“谢翱十五都人”；民国初重刊《福安县志•古迹》作“参军谢翱宅在穆阳樟檀坂”，并附有陈从潮吊谢参军故里诗；
4、《大清一统志》（卷三百二十四）云“福安西州里穆阳樟檀坂有翱宅”，等等。
“穆水畔”固然属于民间的“穆阳角”一带。那么“樟南坂利湾”在哪里？又，“樟南坂利湾”与“樟檀坂”有何关联？
穆水（穆溪），万历县志云“穆水源自牛岭”。查福建最早最完整的省志——《闽书》，《闽书》卷之三十一，方域志之山载：“牛岭，界宁德，通延、建。其高接天。”方域志之川载：“穆溪，源自政和县牛岭，流迳十八都穆洋，入于廉溪。内有青草渡……”由此可见，穆溪以源自牛岭为主径流，入穆阳境至廉村段的称“穆水”，入廉村境后称“廉溪”，最后流经赛歧入海。
穆溪是近代以前当地人的交通主道。常听父亲说，老家公路未通车前，他们将自家园子里的梨子采摘后挑到穆水渡口，再雇船运往赛岐去卖个好价。樟木、檀木是过去人造船的良木。与郑寀家（西铭）对面的“樟南坂利湾”肯定对穆水用船提供了就地取材之便。那么，“樟南坂利湾”与“樟檀坂”有何关联？查县志，“樟檀”在十九都。其实“樟南坂”与“樟檀坂”为同一个地方，如今的十九都确实有“樟南”（方言仍称“樟南”，官方作“樟垄”）。很明显，称呼“樟檀坂”是根据地理出产物取名的。那“樟南坂”的称呼又是怎么来的呢？查地理知道，樟南坂在白云山南麓，自古以来，白云山都被认为是穆阳的领地，穆阳人以传说“缪仙翁”为依据。何况“南”与“檀”、“垄”在方言中组词后谐音。
经实地踏勘，发现牛岭隔穆水对面有个小山丘叫“牛池坪”，“樟南”这个村要爬上“牛池坪”才能看到对岸山腰的“西铭”。如果这样的话，“翱父谢钥居樟南坂利湾，与郑先生寀家居对面”的地理阐述似乎有点牵强。难道是古人粗糙吗？其实非也，是考证的不深入。
首先，它的历史有多悠久。近日，无意中从新版的《宁德市地图册》第29页发现，在“樟垄”南边有“后樟垄”，中间夹着“咸福”。找个村民一打听，了解到“樟垄”、“后樟垄”、“咸福”，还有“茶塆”和“龙田江”统属“咸福大队”，且统称为“章龙境”。“章龙”现能追始的记载在《重修晓洋谢氏宗谱世系》：“（淇）生五子，一女，（女）名贵娘，闽王（公元885年入闽）立以为后。……王问后曰：卿乡有何风水？后答曰：有章龙、龟凤、金溪、玉林、财源、宝坑数村庇护于敝乡云。”除此之外，在“咸福”始建于清代的郑氏祠堂门联石刻发现：“支分禄马宗风远，派衍章龙世泽长。”“禄马”是河南的一地名，根据对联规则，“章龙”也是地名，看对联内容便明白“章龙”就是指祠堂所在地。谢贵娘是何人呢？在民间有流传着“鸭母娘娘”故事，正是此人。查问村民，说她是晓阳的。再翻看《宁德市地图册》第34页发现晓阳镇的确有一“太后公厅”。顿生疑惑，为何不称“皇后公厅”或“娘娘公厅”呢？查资料，原来“太后公厅”是到了宋代才追封造建的。“太后”比“皇后”及“娘娘”都长一辈，“太后公厅”的称呼本身，显然是后人的行为。再对照《东田陈留谢氏宗祠序》记载：“淇公随王入闽，始迁古田，继迁穆阳，终迁晓洋。厥后万世子孙，徙居不一。”及“章龙”位置处于“龟凤、金溪、玉林、财源、宝坑数村”的地理中心，便可推定谢贵娘即“鸭母娘娘”的原籍是“章龙”且生长于此，否则，她对闽王的问答应该是“殴阳（晓阳古称）、南溪、南园、路口、东源、小阳等数村”了。如此这般，再推断，坦洋流传的“鸭母娘娘洗面变容说”出路有问题，因为从章龙出发去当时的长溪县治所在地（霞浦）不需要经过坦洋。这些都是题外话，但我们可以凭此推定“章龙”即“樟檀坂”可考的记载历史已有一千多年。
其次，“樟檀坂”的范围有多大。章龙境包括“樟垄”、“后樟垄”、“咸福”、“茶塆”和“龙田江”。除却“茶塆”在县志找不到；“咸福”在县志中作“含竹湾”（民间仍在使用；且方言与“咸里湾”、“咸利湾”谐音）；“龙田江”在县志作“龙潜江”，《福宁府志》作“王陈坑”与民间称呼一样。诸上地名，与谢翱故里记载有关的字眼是“樟垄”和“含竹湾”。现在，摆在面前的是“含竹湾”这地名是如何来的。查问村民，说过去那里生长“咸竹”，特征是通体匀称，现今仍是苏堤人晒线面的主要器具，但要取材只能往“后樟垄”村后的山涧了。“竹”字来源可以解决了，还有“含”与“湾”。原来，实地查看地理发现“咸福”夹在“樟垄”与“后樟垄”间，连接它们的是村民们的农田，故曰“含”。而整个地形看，在“咸福”的村东、村西都有个丘林，且村西的紧挨着村，恰好形成一个人嘴张大将村落含在口中但未吞入之样；又由于从远处观望，村落的大部分蜿蜒般藏到村西的丘林里，被丘林遮住了看不到全貌。村落东偏南是海拔848米的牛池坪，正好将它与穆水对岸的“西铭”挡住视野。但翻过咸福村后往“后樟垄”，由于山脉走向缓坡，不被树林遮掩是可以望到穆水对岸的。可见，古人的记载“谢翱的曾祖谢景晖‘肇基穆水畔’，翱父谢钥‘居樟南坂利湾，与郑先生寀家居对面’”并非粗心大意。同时，也发现了“章龙”其实就是“樟檀坂”的地名前身，其范围从“穆水畔”（“龙田江”几乎处在蟾溪与穆水交汇处）绕着“牛池坪”山顶直到“茶塆”。
明万历县志的记载，谢翱“十五都人”及“居穆阳居樟檀坂”，相对简化。《福宁府志》与清光绪及民国重刊本《福安县志》才有具体的都统记录，除析出“十一都”至“十四都”给寿宁建县，都统划分并未变更掉原来的管辖。“樟檀”（“樟垅”）与“含竹湾”被记录在“十九都”，仍在“用儒乡（郑寀改，原名“求乐乡”）钦德里”。《福宁府志》记录：“十五都一图，大留洋、宏儒、财源、宝坑、下蓬、隆坪、铜岩”。重刊本《福安县志》记录：“十五都一图，大留阳、横儒、财源、宝坑、下蓬、菖蒲阳、溪塔、隆坪、铜岩、崎山、金斗垦、阳坪、彭家阳、青沁”。从万历县志查到，“西铭”的郑寀也记载在“十五都人”，而重刊本《福安县志》把“西铭”划到“十七都”了。可见，远在宋元明时期，“樟垅”与“西铭”一样划在“十五都”，之后都统调动，但仍未脱离“用儒乡钦德里”管辖。对照其他的都统也一样未脱离原来的“乡、里”管辖，所以《福安县志》中将析出的“十一都”至“十四都”空白，并作原由交代，从而继续保持原来的都统数字。
地名诠释至此，基本明晰。现在来探讨下以水域定义的“穆阳角”。由于地形复杂，关键是险要不能去处处身临其境，所以水域分析主要借助于新版的《宁德市地图册》。随着卫星探测的应用，现今的地图误差越来越减小，因此可以仅凭地图来分析。“穆水”除县志与《闽书》记载的源自“牛岭”外，还有三大水源注入，分别是“蟾溪、秀溪、逢溪”。“蟾溪”在“穆水”的上流，“秀溪、逢溪”在其下流且交汇在穆阳的东郊。从《宁德市地图册》第29、34页可以明晰辨出，以最高山峰为坐标，“蟾溪”源自白云山西麓，“秀溪”源自白云山南麓，“逢溪”源自白云山北麓。其中“秀溪”在穆阳全境；“蟾溪”发源于晓阳镇西部的下南溪、东源、首洋等村，之后直灌穆水；“逢溪”发源于寿宁县的官田、福安市的晓阳及谷口等数村，泽被晓阳镇、淌延社口镇后再投入穆水。再仔细辨析地图还可发现，其中的蟾溪支流有发端于“咸福”，秀溪的支流有发端于“樟垅”。如此看来，以水域推理将古代的晓阳村归入“穆阳角”之说太荒谬了。过去，晓阳未独立建乡级行政区前是属于社口镇管辖的，超过2／3的径流在社口镇的“逢溪”流域竟然说是“穆阳角”，简直胡诌。
从古道来归并“晓阳”为“穆阳角”一样是胡诌。在考证中，村民告诉笔者，进咸福村口的那个建筑物原来是个废亭改建的。亭是什么东西？亭的功用是供赶路的行人休憩之需。常言道“长亭接短亭”、“十里长亭，五里短亭”，简单说明就是，五里赶路聚集的人少故建短亭，十里赶路聚集人多故建长亭。在公路未通车之前，晓阳赶往集镇穆阳（万历县志附文福安三个集镇，穆阳其一）有两条古道，其一是经过“樟垅”，其二是经过“下逢”。据村民说，从樟垅村后的古道前往晓阳，需要经过“龟凤、山头岭、南溪”（三个地名在地图皆有）。据他们所知，过去在“山头岭”与“南溪”的荒山路段有个长亭，进入南溪的村口有个亭。从南溪往晓阳应该不止五里路程吧，但沿途有了村落，亭也就免了。在过去交通不发达情状下，如此之遥的路程怎么把“晓阳”也收入“穆阳角”？现在的人考证撰文未免太过于轻率了。更何况，直查县志、府志、省志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晓阳与穆阳是两个各不相关的地方证明出来。
此番咨询还有个意外的收获。碰到了当年经历谢翱故里实地考证的村民，据其说，当年就是他接待前来考证的人员。同时告诉笔者咸福唯一一户谢氏人家的故宅在樟垅村后的古道边，故宅地基仍在，移居“湾中”（咸利湾）的。从前辈的考证资料看，谢翱的族人因谢翱抗元之故，害怕受牵连遭迫害，所以都迁往“院前”避难了。咸福这户故宅不在“里湾”的谢氏与谢翱的关联不太可能，因为其打发考证人员去晓阳找他家的族谱查，可见将实地考证的重心压在那户人家身上是错误。而谢翱的直接祖籍早在浦城了，若是晓阳谢氏的嫡系子孙，那也只能先从浦城入手。祖籍与籍贯是两回事，就不在赘述了。
2008.12.17草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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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1 12:22
